第705章 太庙夜话 朕与先生解战袍

    子时的更漏声刺破雨幕时，石静娴提着羊角灯迈进太庙门槛。
    金砖地上蜿蜒的水渍倒映着九梁十八柱的阴影，将她玄色龙纹常服的衣摆染成深褐。
    供案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烛火中静默，最末一方却是空着的——那里本该属于爱新觉罗·玄烨。
    &0t;陛下竟敢擅动太祖灵位？&0t;
    阴影里转出个绛紫官袍的身影，索额图之侄格尔芬攥着宗人府令箭冷笑。
    他身后十二名铁帽子王按刀而立，鎏金甲胄撞响声惊起檐角铜铃。
    石静娴将羊角灯搁在香案，火星子噼啪炸开在胤礽亲手抄的《往生咒》上：&0t;太宗改金为清时，也曾半夜来太庙摔过海东青祭器。
    &0t;她指尖抚过空置的檀木座，&0t;爱新觉罗家的规矩，向来是活人比死人要紧。
    &0t;
    格尔芬瞳孔骤缩。
    三个月前江南织造密折失踪案，正是用海东青暗语传递削藩消息，这女人竟连钮钴禄氏祖传的联络暗号都摸透了。
    雨势忽狂，穿堂风卷着先帝朱批的残页扑在格尔芬脸上。
    他瞥见&0t;保成&0t;二字，想起阿玛索额图被这妖女凌迟时，血沫子喷在&0t;太子监国&0t;的匾额上。
    新仇旧恨烧得他抽出腰刀：&0t;爱新觉罗的江山，岂容你石家女——&0t;
    &0t;喀嚓&0t;。
    供桌下突然伸出只苍白的手，铁钳般扣住格尔芬脚踝。
    胤礽湿淋淋地从暗格里爬出来，明黄中衣紧贴着精瘦腰身，喉结上还沾着地窖青苔：&0t;叔公可听过前明土木堡旧事？&0t;他笑得像只叼住猎物的雪貂，&0t;当年也先绑了英宗叫门，于谦却说&039;社稷为重，君为轻&039;。
    &0t;
    铁帽子王们佩刀哐啷落地。
    谁能想到被圈禁在景仁宫的废太子，竟藏在太庙地宫整三日？更想不到这自幼锦衣玉食的爷，为了扮鬼连指甲缝都塞满泥垢。
    石静娴趁机抖开太祖遗诏，满蒙汉三文血书被雨浸得胀：&0t;看清楚！
    努尔哈赤立过&039;能者居之&039;的祖训！
    &0t;她突然用蒙语厉喝，&0t;科尔沁的巴图鲁们，还要看着汉人糟践黄金家族的血脉吗？&0t;
    梁上应声跃下二十蒙面侍卫，腕间狼头刺青在闪电中森然可怖。
    格尔芬这才惊觉所谓&0t;准噶尔细作&0t;，竟是孝庄太后留下的察哈尔死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