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碎瓷片

    黎明前的垃圾场散着腐烂水果的气味。
    余小麦蜷缩在一辆废弃三轮车的车斗里，手指死死攥着那半块绿豆糕。
    芳芳母亲塞给她的纸条已经被汗水浸透，铅笔字晕染开来，像一道道灰色的泪痕。
    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的引擎声。
    余小麦把绿豆糕掰成两半，小的那半放进嘴里。
    甜味已经褪尽，只剩下陈年油脂的哈喇味。
    她机械地咀嚼着，突然想起娘最后一次蒸年糕——糯米粉里掺了太多玉米面，蒸出来又硬又糙，爹摔碗时溅起的碎瓷片划破了她的脚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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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赔钱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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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爹的咆哮混着娘的啜泣，"
    养到十四岁连个像样的聘礼都换不来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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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余小麦摸到左脸的疤痕。
    那年冬天她跪在雪地里求爹别卖她，额头磕在结冰的井台上。
    现在她终于明白，娘当时为什么只是缩在灶台边哭——原来人懦弱到极致时，连眼泪都是无声的。
    晨雾中，几个拾荒者开始翻找垃圾堆。
    余小麦溜下车斗，混进他们的队伍。
    有个驼背老太太分给她半张报纸，她用来包住头遮住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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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妹子，捡这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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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太太踢过来一个矿泉水瓶，"
    一毛钱三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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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余小麦机械地弯腰。
    塑料瓶在她手里出脆响，就像那天陈金水掰她手指检查牙口时的关节声。
    五年了，那个屠夫般的男人手上的金戒指，还在她噩梦里反着光。
    东门菜市场逐渐热闹起来。
    余小麦蹲在卖早点的摊位后，偷听主妇们的闲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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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野麦子之家又在招工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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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卖豆腐的妇人舀着豆浆，"
    管吃住，一个月三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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